作者简介:魁瓜的飞行生活,原中国国际航空公司飞行员,现旅居加拿大。
一个星期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去参加了SAAQ(魁省汽车保险局)的road test(路考)。去之前,作为老司机的我为了能一次通过,多方打听了路考注意事项,包括各种隐蔽的限速路标、90°转头的盲点检查、看见停牌必须不在乎油钱地一脚刹死......
加上之前我已经拿着有效期半年的旅行签证驾照翻译件,每天接送老婆孩子进行了几个月的实操,理论考试又是一次通过的(魁省理论考试的各种烧脑考眼力的图题,确实考掉了不少魁瓜的一头青丝),这次路考我信心满满。
PS:媳妇的路考是第二次才通过的,周围的人也鲜有一次通过的,次数多的甚至有4、5次路考才勉强拿到驾照的。为了应对传说中的“因为不会说法语而遭到的歧视”,我还刻意临阵磨刀了几句法语。
考试那天,留着一头婆婆灰的英姿飒爽的考官张口问我:“How are you?”
我立刻祭出了早就背好的台词:“Très bien , Et vous?”(fine and you?)
看着她蓝色的眼睛里露出的惊喜样子。我趁热打铁:“Je m’appelle X y’a,Je suis chinois.Je J’habite ici.”(我叫某涯,我是中国人,我住在这。)
“Ma femme, elle est étudiante de l’université de XXXX .Je ne travaille pas .”(我的媳妇在本地大学读书,我没有工作——因为我还不会说housewife家庭煮夫的法文版)。
逗得她简直都要放下一脸的严肃花枝乱颤了,她还告诉我,她的儿媳妇是一个来自墨西哥的中国人。
这个就有点超出我的法语范围了,我只好切换回英语,“really?Cool!”
就在这欢愉的气氛中,我开始了自己的路考,一路上尽显老司机的小心翼翼,最后秀了一个漂亮完美的一把入库,结束了考试。我把安全带解开,满怀期待的看着她,她笑咪咪的告诉我,路考除了75分通过,我今天的分数是70分。
作为一个19岁就拿了驾照的,飞机都开了快十年的老司机,我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次路考前不久,一位多伦多准备参加路考的华人“新手女司机”,在人行道上,把一个金发碧眼的“路人甲”给撞飞了。
警察到场之后,判定是“路人甲”自己闯红灯,负全部责任,而司机无责,可以继续参加考试。
于是惊魂未定的女司机,只好继续“坚强”地参加了考试,不过也许是因为心理阴影面积过大,最终考试结果和我一样:再缴22刀,28天之后再见。
那天我挂了之后,自己黯然地把车开了回去,告诉了媳妇这个好消息(对她来说),她幸灾乐祸地了解到我被指出的6处小错误后(如果只有5处就能通过),断定这肯定是对于不会说法语的新移民的有意为难。
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翻朋友圈,看见了那篇关于华人“新手女司机”撞人的文章想了想,可能问题还真不是出在歧视上,而是出在文化差异上。
当年特朗普在竞选美国总统时,提出的口号是“Law and Order ”。就任总统后,亦曾说过“法律、秩序和国家安全是我当选的理由”。
同为北美的加拿大,法制的观念也深入人心,很多新移民都会感慨,这边的人都很守规矩。除了大家熟知的法律规定不能揍孩子的故事,另一个备受国人吹捧的是“校车”的故事。
上面的校车靠右停在了路边,孩子们正在排队上车,旁边有老师看管,可以说是非常的安全了,我们再来看路的另一边。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国人,我相信许多人会和我一样纳闷,对面远远停下来的那辆汽车是在干嘛呢?路面这么宽,校车所占一侧不到一半,完全不影响对面的通行啊?
不好意思,那块法语版的校车停牌,作用范围是道路的两侧。也就是说,只要校车亮起了这块停牌,你的行驶方向无论是跟在校车后面,还是在校车的对面道路上,必须在距离校车至少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下来。
如果你“不小心没看见”错过了,没有关系,交通法规考试里早就告诉了你后果。
这里有一个需要和大家解释的地方,魁省规定无论之前是否拥有其他地方的驾照,在魁省新获得的驾照为“学习驾照”,两年之后才能转换为正式驾照。这两年你的驾照基点分数不是12分,而是4分。作为一个新晋魁省司机,如果你选了C,就意味着可以连D一起选了。并且这个分数会保留在你的档案里长达两年。
和国内的只是涂成了黄色的质量不保的各式各样、眼花缭乱的,看上去很美的通勤车相比,这才是注入了灵魂,这才是血淋淋的事实。
Law and Order。
回想起来,那天路考过后考官提出的三个主要的问题,我觉得之所以没能一次通过的原因,可能还真不在于“因为不会说法语的歧视”,而是骨子里的法律意识的跑偏,是文化差异的冲击。
比如首先被诟病的路口减速的问题,这在国内开车时,是个基本常识,无论你面对的是红灯还是绿灯。因为你要时刻留意突然窜出来的马路杀手——电瓶车,很多电瓶车的行驶原则大概是,绿灯可以通过,红灯可以“小心的通过”。如果不幸撞上,国内交警叔叔处理的原则大概也是,不管红灯绿灯,机动车肯定是要为躺在路上的那位负责的。
这就直接造成了,我作为多年老司机养成的习惯,每逢路口下意识的减速。结果这个“老司机的行为”反而让魁瓜教官很不理解,用她蹩脚的英语问了我很多个why,和我说了很多个unnecessary(多余的)。
另一个让她不满的点在于,一次并线过程中,我打了转向灯之后,发现后车并没有减速。于是慢下来让过了后车,才完成了并线。没想到,就这一在国内避免对方怒路症发作,进而引发“人民内部矛盾”的常规操作,又让她非常的不满。
只对一个并线,她指出了我打转向灯时机、并线技术、和驾驶信心的三个问题。她认为只要车距合适,打了灯之后,只需果断并入即可,大家都按照限速保持速度上限的话,正常并线的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以我的法语水平和她的英语水平,我实在没法和她解释,在国内驾驶时每次并线和被并线都要做好违章和被违章准备的忐忑心情,更无力吐槽为了不激起后车逆反心理,而伴随着一脚不管不顾的油门,往往不打转向灯反而更容易出其不意的并线的技巧。
归根结底这些问题,在魁瓜看来都能用一个简单的“路权”来解释。而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法律意识的差距,也是不同文化的区别。
虽然我国现在也提出“全面依法治国”,但几千年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影响下,实际执行起来基本上还是“刑不上大夫”、“一分为二的看问题”。想明白了这些,也算能够“入乡随俗”,再次信心满满用法律武器武装自己,“老司机”再出发迎接新挑战。
唯愿祖国繁荣昌盛,将来有一天法制环境也能如同这枫叶国得蓝天一般清澈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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